文/摄）“茶位费”“餐位费”“餐具消毒费”“自助费”“服务费”，一进餐馆，饭菜一口没吃，钱包就已经瘪了不少。近年来，除了酒水菜金，餐馆额外收取名目繁多的费用，已成为餐饮行业的“惯例”“潜规则”，各种隐形消费、捆绑消费、变相搭售、强行搭售纷至沓来，商家总有一个理由让你“不服”也得付钱，这引发了众多消费者吐槽。原本是餐馆的基础服务项目为何要收费？收费是否合理合法？消费者是否有权拒绝？这些在餐饮行业倍受争议的话题持续不休。近日，《中国消费者报》记者对此进行了调查。
提供干净整洁的餐具本来是餐饮商家的义务，然而在现实中，向消费者索取“餐具消毒费”的现象都会存在。餐饮商家为了节约人工费、清洗费、损耗费，选择将餐具外包，由餐具供应商来负责餐具的消毒更换，而消费者则莫名其妙地承担起了这笔费用。
福州市鼓楼区阿楷美食一条街聚集了许多餐饮商家，3月16日，记者走进阿楷渔家小寨，只见餐桌上摆着两套用塑料薄膜密封的一次性消毒餐具“福碗餐具”和两份菜单，记者看到菜单上只有菜品标价，并没有标示“福碗餐具”的费用，桌面也没有“餐具消毒费”的收费提示。记者发现，“一次性消毒餐具”塑料薄膜上印有餐具消毒厂家福碗（福建）餐具清洗有限公司的产品介绍，包括厂商、厂址、配送电话、保质期、投诉电话等内容，这些蓝色小字中间印有同字号的“建议售价2元”的标识，如果按照超市的销售习惯，从字面上来看，这套塑封的“福碗餐具”售价为2元/套，消费者只需支付2元就可以把餐具拿走。记者询问服务员，“福碗餐具”收费吗？一名女服务员回答称，每套收费1.5元。记者表示不需要这种收费的消毒餐具，请提供店内自洗的餐具。服务员摇头表示：店内不提供自洗的餐具。
在阿楷乡村鱼蛙馆（店招名：阿楷美食鱼蛙馆），记者看到餐桌上也同样摆有两套“福碗餐具”，且没有收费提示，菜单上也看不到“餐具消毒费”的收费标示。记者问，这餐具收费吗？一名男性服务员和记者说，每套收费1.5元，全福州都这样。在古乐牛香餐馆，餐桌上摆的也是“福碗餐具”，餐桌和菜单上均无“餐具消毒费”的收费提示，经询问，服务员和记者说，餐具每套收费1元。
3月17日中午，记者一行3人在阿楷乡村鱼蛙馆点餐消费，从点餐开始至结束，餐馆服务员自始至终未提示要收取餐具费用，但点餐结束后，服务员便将一份预结单贴在纸盒上，并将其放置在桌面，记者一看，预结单上赫然写着“餐具 单价1.5元 3份”，并未说明是消毒费。埋单时，记者特地指着预结单上的餐具费问，这餐具费用是4.5元对吧？收银员回复说，对。记者又问，那餐具归我对吧？服务员一怔，没有，那是.....停了一会说，那我看一下哈，在电脑上一阵输入后，她和记者说，这是统计数量的，现在给您退掉，没有收费。随后给记者了一张收费小票，餐具费后面加了“赠”字，总费用为282.5元，扣去“赠菜金额”4.5元，记者支付了278元。
其实针对餐具收费，网友早有质疑，这与吃饭不给餐具有啥不一样的区别？近期，在山东、河北两地先后发生大学生付费后将餐具带走的新闻。“餐具收费大学生付1元直接带走”等话题一度引起网友热议。网友“沙琪玛玛瑙”诉称：“上次收5元，我们6人，任何一个人都把餐具拿走了。商家不让我们走，我们就打投诉电话，过了一会儿，餐馆经理就过来跟我们说免了（餐具费）。”
在福州经营餐饮多年的刘经理告诉《中国消费者报》记者，一次性消毒餐具收费现象比较普遍。普通餐馆喜欢使用一次性消毒餐具，主要因其不仅能减少相关成本，还能增加收入。随着餐具清洗行业崛起，普通餐馆一般都将会餐具清洗这项工作交由专业清洗公司负责，每天使用过的一次性消毒餐具都会有清洗公司上门收走拿回厂里重新清洗、消毒、包装。餐具清洗公司的结算价格往往低于“餐具消毒费”，因此使用一次性消毒餐具，既可以免去餐馆配备餐具和雇佣洗碗工清洗的成本，还能有结余，一举两得。
刘经理表示，由于消毒餐具费用不高，如果有消费者质疑，有些商家会免去这笔收费，或者给客人更换自备餐具。
福州潮福城酒楼有限公司是一家成立了30余年的老餐饮企业，但也有顾客吐槽其收费不合理。3月15日晚，记者一行3人来到该公司位于福州市福新路的潮福城大酒楼阳光城总店。这家店把各种收费都写得明明白白，主要有小食费、餐位费、服务费3种收费。桌面上的“散座消费指南”写着：泡菜小食（1位至5位）5元；餐位费（含毛巾、功夫茶、餐具）5元/位。备注上标明：餐位费不参与会员折扣；本店所有食品及饮料烟酒按原价另收10%的服务费（服务费按原价总额的10%计算，不参与折扣）”。记者尚未点菜，服务员就将2碟小食、湿热毛巾、餐具端放在桌面。得知小食收费，记者明确说不需要后，服务员最终同意了，将小食撤下。记者又问，不要功夫茶，能不用支付餐位费吗？服务员明确说不用茶也要收，并声称餐位费除了包括功夫茶的费用，还包含餐具、毛巾的费用。记者看了看餐具，是商家自备的餐具，不付费将无法饮用，只得同意。记者提问，服务费最重要的包含哪些内容，服务员表示迎宾入客、上菜、餐中服务，都属服务范畴，并表示港式餐厅都有这些服务收费。
结账时，酒楼给记者提供了一份“餐中消费单”，上面明确写着总费用264元，其中“大厅茶芥”3位15元、服务费24元，另外上海煎饺原价38元，五折后为19元。因此，总价264元减去19元，最后实收245元。记者看到菜单上“餐位费”的收费名目发生了变更，改为“大厅茶芥”。记者通过调查了解到，茶芥一般是专指港式餐馆供应给客人的茶和芥（指各种调味品、酱菜、小食、湿纸巾等）。但潮福城的“茶芥”并没有小食，因为其提供的小食是额外收费的，如果真是“大厅茶芥”，酒楼则也应按惯例提供茶水和酱菜小食。
记者查看了这家酒楼的菜单，发现服务费有点“水”。该酒楼约有75道茶点在菜单上明确写着五折，约100道菜品及点心明确不打折。但该酒楼都是按原价收取服务费，也就是说，假如消费者点的茶点都是五折的，实际消费100元，但该酒楼并非按实际消费额度收取10%的服务费即10元，而是按这些茶点的原价200元收取10%的服务费即20元，这种计费方式，导致服务费额度提高，相对而言，酒楼在菜单上明示的五折折扣，实际只有五五折。另外，菜单上的“餐位费”应属于服务费，既然是服务费，酒楼又在这笔服务费的基础上加收10%的服务费，等同于是“费中费”，不免有重复收费之嫌。
记者调查发现，不同商家对“餐位费”的规定不同，提供的服务项目也不完全一样，有些可自由选择，有些则强制收费。有的商家称餐位费包括纸巾及一次性餐具费用，有的商家则称其包括茶水和碗筷；有的商家一面宣称茶水、小吃免费，一面又以餐位费的名义暗中收费。在福州东二环泰禾广场的南乡广东顺德菜店，记者看到其菜单里的所有单个菜品都是图文并茂，占据了很大的篇幅，而“餐位费 5元/位”只有一行字排在菜单最角落，具体什么内容都没有。服务员和记者说，“餐位费”属于必选项，餐馆会提供一份竹口味的茶饮给顾客。西贝莜面村泰禾店服务员和记者说，该店菜单目录里有“茶位 5元/位”的标注，属于可选项，顾客不喝茶，则不收取这笔费用。
餐馆里的各种费用名目特别多，这些收费是否合理合法？这些年来，许多律师、专家都公开发表了自己的观点，一些地方法院也有相关的判例，个别地方还出台了相应法规，明确予以禁止。关于“餐具消毒费”，多数律师、专家觉得，餐饮企业向消费的人提供符合国家卫生标准的餐具，是经营者的法定义务和附随义务。因此，餐具费、消毒费作为经营者的收费是不合法的，消费者有权要求餐馆提供整洁免费的餐具。至于“餐位费”“自助费”，除了个别地方的相关法规规定外，目前尚无全国统一的法律条文禁止收费，而餐饮企业属于市场调节价范畴，企业拥有自主定价权。但根据《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相关规定，消费者享有知悉其购买、使用的商品或者接受的服务的真实情况的权利；消费者享有自主选择商品或者服务的权利。餐馆若要收取服务费，必须提前告知顾客，否则就侵犯了消费者的知情权和选择权，顾客可以拒付。在收取“餐位费”“茶位费”时，餐馆经营者须尽到明码标价和提前告知两大义务，而且满足了这两个条件也并非一定可收取相关联的费用，因为顾客仍然享有自主选择、自愿消费的权利，如顾客无需消费茶水，则理论上餐厅不能强行收取茶位费，否则就涉嫌强迫交易。
今年初，厦门市翔安区市场监督管理局曾查处了一起餐位费案件。翔安区一家火锅店对到店消费的顾客以每位6元的标准收取“餐位调料费”，且小程序下单界面该项为自动必选，无法删除。翔安区市场监督管理局认为该火锅店的做法违反了《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和《食品安全法》的相关规定，侵害了消费者的合法权益。目前，翔安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已依法对其立案查处，同时还组织并且开展了“禁收餐位费”专项行动。
福州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四级调研员何春阳在接受《中国消费者报》记者正常采访时表示，福州市市场监督管理部门在消费维权中，也收到过一些关于“茶位费”“自助费”“餐具消毒费”等此类问题的投诉举报。有些餐饮服务经营者因为其提供茶水、轻食、消毒餐具而收取一定费用，这些费用往往按人头收取，一元到几元不等，金额较小，不太引人注意。但有的商家只收费不服务，有的不明码标价，有些甚至强制交易，侵害了消费者的合法权益。
何春阳指出，餐饮服务经营者应当遵循公平和诚实信用原则，在收取对价的同时应当提供对应的服务。比如，收取“茶位费”就应当提供对应的茶水服务，因为按照餐饮行业惯例，在提供餐饮服务的同时，大多数都会提供免费的茶水，如果收取了茶位费，就应当提供额外的茶水和服务；收取“自助费”就应当提供对应的自助餐食和饮料；收取“餐具消毒费”就应当额外提供经过特殊消毒处理的餐具。另外，餐饮服务经营者应当明码标价，标明茶位、自助、餐具消毒服务的收费标准，收费方式等，并以合理的方式提醒消费者注意，充分保障消费者的知情权，不得收取任何未予标明的费用。
何春阳认为，消费者享有自主选择权和公平交易权，不需要茶水、自助、额外消毒餐具服务的，可以直接拒绝，餐饮服务经营者不得强制其消费。以菜单格式条款、通知、声明、店堂告示等形式，单方设置茶位费、自助费、餐具消毒费，排除消费者自主选择权的，其内容无效，消费者可以拒绝支付，特别是消费的人不需要额外提供特殊消毒餐具的，餐饮服务经营者就应当提供免费的清洁餐具。
何春阳提醒消费者，消费的人在餐厅结算费用时，要留心是否被多收此类费用，遇上问题时，及时协商解决，也可以拨打电线投诉举报。